周氏始祖为东周君鸠牧,传至三十四代世祖周访(646-719)在唐高宗李治时任中丞,天授元年(690年)武则天代唐称帝。为逃避武后乱政,由徽州婺源七都迁至安徽建德秧田畈。从六世祖繇、繁二公迁至纸坑山,由此,周氏家族在这里落户繁衍生息。传到周馥这一代,已是第三十八代。
周氏家族兴旺发达,自周馥起绵延五代,跨越百年而不衰,究其成因,我认为,主要有以下几点:“以诗书培其脉,以勤俭植其基;”“位不期骄,禄不期侈;”“自奉极簿,待人极厚;”“诸恶不作,众善奉行。”
其一、“以诗书培其脉”。世间第一等好事,还是读书。周家十分注重子女传统文化教育,《周礼》、四书(《大学》《中庸》《论语》《孟子》)、五经(《诗经》《尚书》《礼记》《易经》《春秋》)为必修课。周馥祖父从周馥四、五岁起就开始教《论语》“巧言令色”等章,《孟子》“舜浚井完廪”章。待五、六岁常以浅俗诗歌教导,如“身安茅屋稳”,“性定菜根香”不下数十首,周馥在回忆祖父时,忆及儿时念诗书说,至今犹大半记忆。周馥为教戒诸孙,留下洋洋六万字治家宝训《负喧闲语》;留下《示海铭二儿》等诗篇。周学煕专事成立“师古堂刻书局”,亲定审书,精美刻书,以备家塾之用。所选书目,迄今都是为人、为学的重要书目。周叔弢为子女亲定课程表,购买适用书籍,等等事例不胜枚举。
“以勤俭植其基”。周馥十余岁时,祖父常教育他“人能吃苦,自然守分,自然励志向上,贫可致富,贱可致贵,然不可存一毫希冀心”。父亲告诫“人存心不忠厚,人处家不勤俭,终必覆堕。大凡忠厚人家未有不勤俭者。”周馥位居总督职位,上任伊始,即废奢侈菜肴,食大众菜,用大众餐,穿着简朴。辅佐李鸿章三十多年任劳任怨,殚思极虑。勤于政务,精于政务;勤于军务,精于军务。学煕曰:“谚云大富由天。小富由俭,信不诬也。是知治家之法,应以勤俭为本,望吾子孙笃守素风,勿忘此训。”
其二、“位不欺骄,禄不期侈“。周馥为官低调,更谈不上骄横跋扈。在作家周作人眼里,两江总督周馥穿著棉袍马褂,棉鞋也很朴素,像是一个教书先生模样,是他五十年中所见新旧官吏中不曾有过。周馥任海关道、盐运使等美差前后十几年,所谓显宦专绾财政,不妄取,薪俸所入多以施与。尤以兴学济族为务,屡捐巨款修文庙、建书院、立义庄,囊中所余无几,不以官肥家为霄壤,即在当时亦所罕见。后代诸如周学煕、周叔弢、周志俊等政坛政要,敬效前辈,廉介自持,低调从事,纷献义举,莫不如是。
其三、“自奉极簿,待人极厚。”据《李鸿章撰并书周光德墓志铭》称,“闻公祖礼傛公,有倾家资助友偿债之事。光德公终身接人,无疾言厉色。遇亡友之家尤厚,凡所营获不遗余力。”吴太夫人守盈以约,不忘前艰,节缩簮珥服御,买田二千亩,以恤贫者。谓煕曰:“家乡山多田少,生计艰难,汝异日有力,必多办善举。”“学煕谨志不敢忘,后来所办各项(指诚惠桑梓诸事),皆尊此时吾母之教训也。”
其四、“诸恶不作,众善奉行”。敬奉佛教,周氏祖先古已有之,由周氏六世祖繇、繁二公舍宅建唐山寺已越千年。佛光普照周氏家族由来已久。慈悲为怀,利乐有情,不做损国格、害民意、辱人伦之事。“考乐鸣公性尤谦厚,行路虽蝼蚁不肯伤。凶暴者见之,无不心服。”见《李鸿章撰并书周光德墓志铭》。周馥学佛,摘录《佛遗教经》“佛言尔等比丘若欲脱去苦恼,当观知足之法,即是富乐安隐之处;知足之人虽卧地上犹为安乐,不知足者,虽处天堂亦不称意。”告诫子孙,要知足常乐!吴太夫人皈依佛门,长素相随,精诵、严持《楞严经》四十余载,以慈利为行。周学煕晚年皈依佛门,清斋戒荤,喜读《楞严经》、《金刚经》,一意善行。诸如重修秋浦文庙大成殿、重修秋浦新祠、修建秋浦韩家滩河坝等善举。周叔迦、周绍良父子是中国佛学界翘楚,父子先后担任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,周叔迦还兼任中国佛学院常务副院长,潜心佛学几十年,著作等身,孜孜不倦教化众生。阴功施惠十方众生,荫庇后代子孙,造作无量无边功德。
有人说,在中国历史上,兴盛五代甚或十代而不衰,突出的有:孔子、范仲淹、耶律楚材、林则徐、曾国藩等家族,其共同特点:行善积德,救济贫穷,躬行廉洁,家教甚严,布衣蔬食,生活俭朴。在近现代史上,周馥家族是屈指可数几家之一。事实印验了《大学》所说:“仁者以财发身”这句话。验证了佛法“因果不空”之理。惟有孝悌忠厚家庭,修德积善的后代,才能够确实地保有家业,并且是可大可久!